2010年6月26日 星期六

從《波麗露》看《中臟經》

從拉威爾《波麗露》演奏看《中臟經》三管

前陣子有同學問《中臟經》裡的三管是捨?為捨上焦叫三管?? 《說文》: 「管,如篪,六孔,十二月之音,物開地牙,故謂之管。」本意就是可以吹氣發聲之樂器。三則有反覆之意,《論語》:「南容三復白圭。」故三管有反覆吹氣發聲之意。若樂器欠保養,藏污納垢,就走音漏氣了… 最近看了電影交響情人夢,盧馬列管弦樂團演奏《波麗露》時,一堆樂器走音漏氣走音,整首崩潰如山倒… 若視三管為反覆吹氣發聲,萬物以息相吹,上焦腠理出入得常,如橐龠,這是正常的狀態。 若漏氣呢?是不是就是病理狀態?

後來讀到了《千金方》裡提到三管突然若有所悟。 《千金方》:「夫上焦如霧…此外傷於風,內開腠理,毛蒸理泄,衛氣走之,固不得循其道,此氣剽悍滑疾見開而出,故不得從其道,名曰漏氣。」 看到此處,對古人比物醜類的能力佩服不已。

有趣的是,《中臟經》裡上焦講"三管",中下焦部份比對傷寒雜病論均是病理名詞,

或許孫真人認為"三管"只是生理名詞,故補加了"反射",

故稱之為"三管反射"。

不過三管或許也不是當下我想的情況,高明諒之。 PS: 電影裡的《1812》真好聽~~^^

2009年4月19日 星期日

應無所住而生其心

<金剛經>一體同觀分裡提到:「須菩提!於意云何?如來有肉眼不?」「如是,世尊!如來有肉眼。」「須菩提!於意云何?如來有天眼不?」「如是,世尊!如來有天眼。」「須菩提!於意云何?如來有慧眼不?」「如是,世尊!如來有慧眼。」「須菩提!於意云何?如來有法眼不?」「如是,世尊!如來有法眼。」「須菩提!於意云何?如來有佛眼不?」「如是,世尊!如來有佛眼。」
從醫學角度,不妨用稍微淺顯的文字,先從經典《內經》來看。岐伯曰︰「目者,心使也,心者,神之舍也。」黃帝告訴岐伯說他每次去東苑台時,未常不感到迷惑,問岐伯原因,岐伯對曰︰「神精亂而不轉,卒然見非常處,精神魂魄,散不相得,故曰惑也。」指出黃帝因為「心有所喜,神有所惡,卒然相惑,則精氣亂,視誤,故惑,神移乃復,是故間者為迷,甚者為惑。」心有所喜,神有所惡,故心神不寧。目者,心使也,故曰迷惑。憂患緣其內,苦形傷其外,此似乎已脫離了祝由科可以治療的範圍。因此《靈樞》探討眼部疾病的篇章稱之為《大惑論》,此「惑」意義甚大,由此看來,岐伯講的不光是眼睛保健的道理。
老子不貴難得之貨,提倡節嗜慾,崇尚自然。「五色令人目盲,五味令人口爽…馳騁田獵,令人心發狂;難得之貨,令人行妨;是以聖人為腹不為目;故去彼取此。」岐伯︰「五藏六府之精氣,皆上於目,而為之精。」七情六慾,內外因均會波及藏腑,反應至目。故不僅內經的道理與老子有關聯,也間接提示修持的方法,反璞歸真。並呼應了素問:「上古之人,其知道者,法於陰陽,和於術數,食飲有節,起居有常,不妄作勞,故能形與神俱,而盡終其天年,度百歲乃去。」故莊子曰:「嗜慾深者天機淺。」而袁了凡戒子曰:「天將發斯人也,未發其福,先發其慧。」似乎說明了同樣的道理。
南懷瑾先生在禪宗證道上提出「無住」是定,「善護念」是戒,「般若」是慧︰ 一、戒-持戒-持菩薩大戒-無我,人,眾生,壽者相。 二、定-無住-不應住色生心,不應住聲香味觸法生心,應無所住而生其心。 三、慧-般若-大智慧。 並認為整部金剛經重點在善護念(慧)、無所住。其《一體同觀分》在五眼之後,統之以「心」。(岐伯曰︰目者,心之使)「如來說諸心(眼),皆為非心(眼),是名為心(眼)。所以者何?須菩提!過去心(眼)不可得,現在心(眼)不可得,未來心(眼)不可得。」上面括弧裡的眼是我自己加的。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證道也和其他人不同,所以世尊在此並沒言明五眼的意義,僅最後以心做總結。(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
不可得並非不能得,而是心無住,即不迷惑於眼前執著、嗜慾、喜惡。空不是沒有,而是不住於過去,現在,未來的色、受、想、行、識。故「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南懷瑾認為<金剛經>用「心」代表了一切,而唯識宗(法相宗)則把「心」拆成「八識」來講。其對「阿賴耶識」的解釋,本意和法相宗說法相近,不過就像前面講的,每個人悟的道理過程都不一樣,南懷瑾對「阿賴耶識」的說法我個人覺得比較自然,比較類同《易經》裡變易的概念,攝論宗立第九識,似乎把證道的層次分的更加細微。也許這就表示每個人證道的體悟不同。
《周易繫辭傳》︰「書不盡言,言不盡意。」如同《身體的語言》這本書提到,用文字來形容脈象有其侷限,文字的表現有所不足,因此無法形容完整生命律動的資訊,同樣面對的是生命的旋律,但各人體會與描述不盡相同。所以儒家聖人立象以盡意,設卦以盡情偽。<上古天真論>裡岐伯說真人嗜慾不能勞其目,淫邪不能惑其心…德全不危…(後來黃帝一直問,岐伯和其他臣子就一直細講到八十一篇…)
佛家經典也有類似的對話結構,佛陀在金剛經第一品<法會因由分>裡僅表現日常生活的作息,後來弟子須菩提一直提問,佛越講越多,雖然一直講到三十二品,但佛陀自言無所說佛法,若人言如來有所說佛法,即為謗佛。儒家以卦象勉強輔文字之不足,而釋家則以五眼/八識/九識…以文字表達證道一層一層的境界,這些都跟《內經》、《難經》裡試圖用文字去描述脈象一樣,每個人體會不同,無定法。
再回到《金剛經》,和道家作個比較: 「佛」:透過戒、定、慧等修持達到佛眼,達到般若波羅密(彼岸大智慧)。 「道」:透過調息、節嗜慾、法四時陰陽等方式,接近真人。 不管是透過哪一種形式,對於靈敏度與穩定度都能提高,孫思邈:「仁者靜,地之象,故欲方;智者動,天之象,故欲圓。」《素問》:「長而敦敏。」我覺的類同儒家所言智與仁的狀態。《論語別裁》中對「仁者樂山,智者樂水。」的解釋是這兩句話最好的註解。
《繫辭傳》:「百姓日用而不知。」大道理往往是最簡單的道理,培養靈敏度(智)和穩定度(仁)的方法,經典和老師已經提點了,就像上人講的一句話:「做就對了。」修行領悟看個人,或許每達到一個階段就自然看的懂這個階段要表達的意思,此時問題才會出現。覺察越細微,描述的生命現象能力越具備,診斷就越靈敏。經典就如同源頭活水般,源源不絕地闡述最簡捷的道理。
就像我之前寫的那篇<研經言.湯液論>裡的感想一樣, 後世其言愈多,其道愈歧,其說愈新,其旨愈晦,設立框架,在框框裡架設了一堆後世發明的複雜方法,然後跟你說要這些才是基本,反而把原典束諸高閣,當作深奧進階的典籍,不知基礎就在源頭。而同樣的現象是不是也出現在現今的中醫呢﹖
本周掃墓後回家路上,看著外面形形色色,人來人往,看著窗外景物移動,有清楚有模糊,外界景像形形色色地變換,忽然問了內人一個問題:「我為什麼會在這裡。」隨後回家再次看到鳩摩羅什翻譯的《金剛經》:「如來者,無所從來,亦無所去。」這是巧合嗎?
妄想用粗淺的文字來表達對經典的一點小小心得,其實已經陷入文字障,無端又產生出一種法相了。老子曰:「多言數窮,不如守中。」用再多的文字闡述簡單的道理,往往會產生更多的問題,遠不如禪宗任何一首偈語來的高明。

2008年12月27日 星期六

湯液論-莫枚士

湯液,亦飲也。《素》經脈別飲入於胃,游溢精氣,上輸於脾;脾氣散精,上歸於肺;肺朝百脈,行精於皮毛,毛脈合精;通調水道,下輸膀胱;水精四布,五精並行。其言飲入胃後,上下先後分布之序,即藥入胃後,與病相當之理。以其先布於上,故遇輕清之藥則先發,而與上病相當。但先發者先罷,至水精四布,而後輕清者已無力矣。其不能治下,而亦不足礙下者勢也。重濁之藥,其發既遲,當其輸脾歸肺之時,尚未盡發,必至水精四布,而後藥力始畢達,而與下病相當,此輕清治上、重濁治下所由分也。
經曰︰近而奇偶,製小其服也;遠而奇偶,製大其服也。皆取藥發遲速、部位高下為義。其入臟者,亦只云五味入胃,各歸其所喜攻,如酸先入肝云云,不必不入他臟也。後人不知古人製方之意,遂謂某藥入某經,某藥兼入某經。則試問胃氣被藥氣使乎?抑藥氣被胃氣使乎?夫固不辨而明也。乃或誤宗其說,如桂枝湯方,見其主治太陽病多,因以桂枝為足太陽經藥,殊不思太陰病亦用桂枝,而真武、理中、四逆,皆有加桂之例,吁!可怪也。
總之,湯液治病,分氣味不分經絡,與針法大異。
感想: 莫枚士此篇用內經氣味沉浮的概念解釋藥性是我見過最精彩簡潔的一篇, 老子曰:"至道不繁。" 古中醫學本來就如此簡單,奈何自從張潔古著<臟腑標本用藥式>後, 看目前所謂的主流,本草備藥,方劑,臟腑辨證分型...為了方便學習, 中藥引經竟變成了後是奉守不變的規範... 變成了所謂的"基本"... 反而把簡單的東西複雜化,療效呢? 看現在市面上學這一套的大部分中醫師,藥味茫茫...
徐靈胎曰:"執經絡而用藥,其施也泥。" 唐容川曰:"將臟腑經絡氣化,合而論之,豈守引經抱使之淺說哉?" 信哉,此言也!

本經疏證序文節錄

醫道之見於載籍者,《靈樞》《素問》《難經》而上,《神農本經》為最古。諸經所論在審病,《本經》所論在主治,道實相為表裏,後之繼是書而作者,陶隱居《別錄》為最善,乃宋金元以來著本草書者十數家,其言愈多,其道愈歧,其說愈新,其旨愈晦,則皆求勝於《本經》,求加於《別錄》,而失之龐雜蕪穢者也。
世醫相沿承用不知其非,即號稱名醫者,又止講臨證習方書,而於《本經》與《別錄》則以尋常本草書視之,不能參互考訂,疏其文,而證其解,故古人用藥之意與藥之所以愈病,其說隱晦淹塞,以至於今。不知一病有一病之方,一方有一方之藥,一藥有一藥之效,不能審藥何以定方,不能定方何以治病,此閏庵鄒君所以有《本經疏證》之作也。

陳慎修.勸讀十則節錄

凡積重難返之勢,驟奪其所好,世所驚疑,今且淺而商之。明藥性始於神農本經,論病情始於靈樞素問,以藥治病,始於伊尹湯液。迨漢仲景出,集之經方,著傷寒論及金匱玉函經二書。仲師書,文義古奧難讀,即劉、張、朱、家,雖尊仲聖之名,鮮有發揮。更有庸妄者,顛倒是非,謂仲師專工於傷寒,其桂?麻黃,只行於西北,宜於冬月。以芎蘇羌獨荊防等劑,為感冒切用之品,以補中歸脾八珍六味等方,為雜病平穩之方。百病不究根由,只以多熱為陰虛,多寒為陽虛,自誇為挈領提綱之道,究竟偽術相師,能愈一大病乎?
經方效如桴鼓,非若後世,以地黃補陰,以人參補陽,以香砂調氣,以歸芎調血,籠統浮泛,待病氣衰而自愈也。內經云一劑知,二劑已,又云覆杯而臥。傷寒論云:一服愈不必盡劑。可知古人用藥,除宿疾痼疾外,其效只在半劑,一二劑之間。後世如薛立齋醫案云:服三十餘劑,及百劑效。李士材云:備參五斤,期於三月奏效。此豈果服藥之效哉?乃病氣衰而自愈,若輩貪天之功而為己力也!于閱其案,深憫病人之困於藥,甚於桎梏也。

2008年4月11日 星期五

戊子年運氣篇 - 2008

《素問.六節藏象論篇》: ”帝曰:余已聞六六九九之會也,夫子言積氣盈闊,願聞何謂氣? 請夫子發蒙解惑焉。岐伯曰:此上帝所秘,先師傳之也。帝曰:請遂聞之。 岐伯曰:五日謂之候(文獻學王孟英醫話中提到之候及出自此), 三候謂之氣,六氣謂之時,四時謂之歲,而各從其主治焉。 五運相襲而皆治之,終期之日,周而復始,時立氣佈,如環無端 ,候亦同法。故曰不知年之所加,氣之盛衰,虛實之所起,不可以為工矣。〞
來歲戊子, "戊”為陽干,故主”火運太過”, "子”主”少陰君火司天”,對應”陽明燥金在泉”, 熱化七, 《六元正紀大論》曰”戊子,戊午,中太徵火運.” 張志聰曰:"子午太徵,皆主太過.”(故和前幾年比今年可能為大熱大酷之夏) 主氣客氣隨時所推算, 如戊子年春節子時為二月七日,節氣立春,為初之氣,主氣屬”厥陰風木”, 客氣六步回推,初之氣即"太陽寒水”, <傷寒論.辨太陰病脈證併治>”太陰病,欲解時,從亥至丑上。” 故主火運太過,少陰司天,陽明在泉,主氣厥陰,客氣太陽,時辰太陰, 陰陽由下往上對應, 內卦離,外卦坎,上坎下離,是為"水火既濟,”錯卦則同綜卦與互卦

2008年1月28日 星期一

《靈樞.五十營》之小計算

《靈樞五十營》: 「故人一呼脈再動,氣行三寸,呼吸定息,氣行六寸;十息,氣行六尺,日行二分。二百 七十息,氣行十六丈二尺,氣行交通於中,一周於身,下水二刻,日行二十五分。五百四 十息,氣行再周於身,下水四刻,日行四十分。二千七百息,氣行十周於身,下水二十刻 ,日行五宿二十分。一萬三千五百息,氣行五十營於身,水下百刻,日行二十八宿,漏水 皆盡脈終矣。所謂交通者,並行一數也。故五十營備,得盡天地之壽矣,凡行八百一十丈 也。」
從<衛氣行>,<五十營>等篇,知古人以"漏水刻"來記錄營衛循行時間,
一呼三寸,一吸三寸,故呼吸定息,即氣行六寸。
二百七十息:6x270=1620=十六丈二尺,此即一周身也,下水二刻。
二千七百息:十周身。
一萬三千五百息:5x2700=13500 – 五十周身 – 五十營。
周身十六丈二尺,五十周即50x16.2=810丈也。